飞行的感觉真不错,在天空上,风吹拂过脸颊,吹动着头发。这些风并没有沉吟之峡中的风那样有着杀伤力,很轻柔,很舒服。
然而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,你要知道,现在我的怀中可是抱着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!
而她此时,正如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的孩子,拉扯着牵在狮鹫身上的缰绳,时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狮鹫,时而环顾着四周,小手时不时地顺过狮鹫的羽毛。
「呐,感觉怎么样——」
「唔——?你说什么?」
由于高空的风和狮鹫飞行的速度,我的声音并不能很好地传达到萝维诺那里。
虽然用上空间魔法能够很轻易地解决这一点,但是……嗯,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,沉浸在这次狮鹫之旅中的萝维诺应该也不会想到这一点——
为了让声音更好地传达到她的二中,我又向前靠了靠,怀抱收拢了些,几乎贴在了她的耳朵边:
「我说,感觉怎么样?」
因为已经很贴近了,为了防止声音太大,我稍微减小了询问的声音。
「好棒——」
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。
我向她的脸颊看去,尤其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,她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中的喜悦,已经完完全全地透出来了。
也对啊,虽然飞行对她来说不是难事,但这样的一次,作为别的生物难以贴近的她……是从未体验过的吧。
「还不止这些呢。」
我又说到:
「等完成了这次旅程,我们还要去更多的地方——海洋、高山、冰雪覆盖的地方,还有这其他新鲜的事物,这些,我们都还没看过呢,还有其他的生物、其他的植物、其他的人和事物——我们的旅行,还远远没到尽头啊。」
「嗯!」
回应声带着罕有喜悦。
「格林——」
不久后,她呼唤着我的名字。
「嗯?」
「活着,真好啊。」
她说道。
「是啊,活着,真好。」
好么?也许吧,至少还有你在的世界,活着真是件很棒的事呢。
「你知道么……我有好多次,都差点死去呢。」
她看着前方,迎着风,似乎回忆到了什么,往我的怀里靠了靠,说到。
「你能明白么……永远只能孤独的那种感觉,没有人能触碰到我,我也不愿去伤害那些人,但是——孤独,它才是最大的原罪阿……」
过了一会,她的脑袋朝我偏了偏,问我:
「那种感觉,你能明白么?」
「啊——我明白的。」
「是嘛……你……怎么明白呢?没有过那样的经历的你……但是好奇怪,为什么你一直给我一种同类的感觉……」
「我明白的。我当然明白。」
我将怀中因为回忆而有些颤抖的人儿的身躯再抱紧了些。
「那是我的过往——我曾独自逃亡过成千上万个岁月,没有同伴,也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东西,陪伴我的只有夜空上的星辰与月光,还有沾满土地的鲜血。
鲜血与剑刃,这是陪伴我最久的东西。
那时的我没什么魔法天赋,所以我宁愿相信剑刃——火焰也许会留下顽强的生命,但是穿透心脏的剑刃不会。
我没有选择,我想要活下去,虽然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。
他们在追逐着我,而可笑的是,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想要抓到我。
我不知道,他们大可以派遣高阶的施法者把我带回去,那样的我毫无还手的余地,但是他们没有——也许是害怕我在被抓住的前一刻了解自己的生命吧,如果真到了那一刻,我想我会的。
但是,直到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之前,我都会活着,我不知道为什么,但我心中一直有声音告诉我——你要活下去、你要活下去。
也许那是他们选择来屈服我的方法吧,用杀戮、痛苦、孤独、绝望等等那一切来崩解我的意志。
但是,我坚持下来了,直到来到这里之前,我坚持下来了。
『格林·洛里安』,这是我之前拥有的名字,我也一直在为拥有这个名字时的我骄傲。」
说完这些,我喘了口气,像是把沉积了许久的东西倾倒了出来。
「我之前一直没有对你提起过,这就是我的过往,我曾属于另一个世界。」
「唔……是么,难怪呢……」
萝维诺轻声呢喃着。
狮鹫就这样一直飞行着,直到到达了它的目的地,我们在之后的飞行中也再没说过话,各自想着些什么。
直到狮鹫停靠后。
「喂,到了。」
我提醒着怀中的萝维诺,她好像丝毫没有挣开我的怀抱的意思,要是换做平时,到现在还抱着她的我,早就被她一脚踹开了吧……
「哦,嗯。」
她回过神来,应了一声。
在我们站到地面后,狮鹫就飞走了。
狮鹫虽然可以长距离飞行,但它们对家的感情很深,无论多远的距离,都要回到被它们认为是自己的家的地方。
这也是为什么狮鹫经常被用作驿站坐骑,但没有旅人带着狮鹫的原因——呃,价格当然也是一个原因。
这个小镇很普通,并没有什么地域风情,就像红莲帝国普通的小镇一样,甚至有些熟悉。
是错觉吧?
我这么想着。
「不是错觉,你确实来过这里,就在几个月前。」
一旁传来一个人的声音。
「嗯?」
我转过头,看到了一个身影,总感觉在哪里遇见过,但又想不起来。
「你忘了么?那真是可惜啊。你迷路了。」
那人说道。
「不,我记得你,你是梨花小镇的那个路人。」
我的脑海中猛然蹦出了一个人影。
当年在去往东部森林的路上,路过的那座梨花小镇,在梨花祭典上,撞上了我,而没有理会我的那个人。
「哦?能记得我?那很好啊。即便是迷路了,也许你也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呢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
我皱着眉头,这家伙就像当初的云一样,说话玄玄乎乎的。
「我是谁,你应该已经想明白了吧。」
没有正面回答,他问了我另一个问题。
「是的,旅行的树林先生,你就是那座里桦树林吧。」
「很聪明嘛。没错,那座旅行的树林就是我的图腾了,而我,既然你能认出我,我也愿意把我的名字告诉你——我叫希罗,也有人叫我希罗先生,一名旅行的吟游诗人。」
听到了我的回答,那人说道。
「希罗——??」
听到了这个名字,不光是我,萝维诺也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。
希罗——一直以来一个谜一般的人物,不管是红莲帝国当年提出交换『黄昏高塔残卷』,还是『希罗先生预言罪血之子的降临」,还是一些署名了『希罗』的书籍,这所有的一切,都给这个名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。
而如今,眼前这个人——不,这位旅行的树林,他自称希罗,站在了我的面前。
「对,就是我。看你的样子……你在哪里听说过我么?」
「嗯……关于你的传说,我听过不少了,不过,你在这里……是在故意等我们么?」
尽管很惊讶,但我还是需要弄明白一些事。
「不,我不会去找任何一个人,看你上次遇见我的样子,你应该知道一些关于旅行的树林的传说吧?」
「是的。」
我点了点头。
「我知道,旅行的树林,所有迷路的灵魂必将到达的归宿。」
「对,所以我说,你迷路了——能见到我的人,都是迷路、或即将迷路的人。」
听到了我的回答,他点了点头,说到。
「迷路?什么意思,我现在的方向很明确,目的地也很明确,要真说有什么迷路……」
「你的灵魂,孩子,迷路的灵魂终将到达这片树林,你的灵魂,现在很迷茫啊……」
希罗叹了口气,摇头说道。
「什么——?!」
我愣住了,我的灵魂……
什——
我猛然回忆起了,在今天出城门的时候——我确实在迷茫。
「想到了么?那就好好想想吧。这是我要告诉你的。哦,对了,至于那条黑龙,它不在这里,但你们能在这里找到关于它的线索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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